面对凌夏的质问,那人并不搭话,只是深凝着墨黑的浓眉默默地望着她。
此时此刻,凌夏再也顾不得那么多,痛苦的闸门一旦打开,便是想关也关不住,“陈洁的父母是烈士,是英雄,我也很敬仰他们,也很同情陈洁,可是爱情不是敬仰,爱情更不是同情。”
“陈洁的父母牺牲了,可是她还有你们这么多长辈疼着她,爱着她,把她捧在手心里;她至少还见过自己的父母,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,是什么样的人。而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,我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,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,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生下了我,却又狠心不要我。”
十七年,整整十七年,这是凌夏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提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,也是第一次,亲口喊出这样温暖的两个字眼。凌夏像是突然被某种无法压抑的悲伤击穿,说到后来,她已经悲愤难抑,泣不成声。
自从四岁被卖到童家,她就没了父母,没了亲人,没了朋友。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四年前在铁道边捡到了凌念,唯一的支撑就是这一段和纪北刚刚开始的爱情。
凌夏泪流满面地诘问面前这个如山一般的男人:“我知道你们都觉得陈洁身世可怜,想让我成全她的爱情,想为她主持公道。可是我的身世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,如果现在连我和纪北的爱情都要逼着我拱手相让,谁又来成全我的爱情?谁又来为我主持公道?!”
“好了,丫头。丫头,别难过,别难过。”听到凌夏这突如其来的控诉,见到这个坚强的小姑娘突如其来的软弱,那人轻轻捧起她的双肩,潮湿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她的眉间,“大叔看得出你是个坚强的孩子,把眼泪擦干,告诉大叔,你为什么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?为什么会连爸爸妈妈的模样、爸爸妈妈的名字都不知道?”
“大叔,你刚才叫我什么?!”听到那人叫她丫头,犹如一道闪光,凌夏愕然地抬起头来,泪眼迷濛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。
记忆里有一个人,总是迎着明媚的朝阳高高地把她举过头顶,一边快乐地飞旋,一边扬起笑脸逗她:“丫头飞起来啰,我的小丫头飞起来啰”。
他是谁?他会是她记忆中的父亲吗?
如果他是记忆中的父亲,他是否还记得曾在这样的阳光底下,旋着她看过这样的蓝天彩霞?
“怎么啦?丫头?”见凌夏愣愣地望着自己,那人目光如电地扬起头来,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期盼,“你,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?”
“我……”望着那人眼中灼灼的光彩,凌夏心头一震,差点脱口说出,这是她记忆中父亲的称呼。
可是她突然犹豫了,也害怕了,那些长在心底的伤疤,好不容易才愈合、结痂,她怎么敢当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再去掀开它?
即使,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父亲,即使她的亲生父母此刻就站在她面前,那又怎样呢?二十一年的孤绝与恐惧,不是一声“丫头”就可以选择原谅的。
她在心里发过重誓,这辈子绝不去找他们,也绝不会原谅他们。既然他们当初选择了抛弃她,那就让这件事永远埋葬在时光深处吧,从此以后,她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他们。
至于纪北,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,至少暂时她不会跟他提起这件事;就当这段往事是长在她一个人心里的一根利刺,哪怕明知拔掉这根刺会带出血肉,她也要把它从她的生命里连根拔除。
就当那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生过她吧;就当,当初的童晓蓝已经和凌念的妈妈一起,死在那荒凉的铁道边了;现在的她,只是凌念的妈妈,只是逃出童家,涅槃重生的凌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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