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子之来之-2(1/2)
我吓得猛然跳起,而那只手还在不停凭空揪抓,我壮起胆子往后看了看,这一看惊得我汗毛直竖——那是个垂死的干枯小孩,约莫八九岁的模样,饿得整个头只剩下个脑袋的轮廓,瞪大眼似乎要掉出眼珠,前胸贴后背,肋骨横现,肚子肿胀,他伸出手不停地往上抓,嘴里不停念着:“吃……吃……吃……”沙哑微弱的嗓音,如同老人。
我慌忙搜遍了身上,只找出一点点包在手帕中解馋的糖糕给他充饥,他两眼放光夺过去,狼吞虎咽将所有糖糕塞进嘴里,胡乱嚼了一通咽下去,然后安静了一会儿,终于嘴角泛起一丝笑容,喃喃自语道:“糖…是...是糖……”
说着,便闭上了眼睛。
我担心地蹲下来看他,试着伸手探他鼻下的气息。
“不中用了。”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。
我抬起头,见一黄衣公子,远远站在路边,四周黄尘飞沙,腐臭拂面,他却显得纤尘不染,眼里的眸子清澈平静,面上透出拒人千里的冷漠:眼前的悲凉生死,与他毫不相干。
“我偏要救他。”我偏执道,“阁下若是看不惯卑贱之人的生死,就移步往繁华盛世里去清高。”
我最看不爽这种置他人生死不顾一味只顾自己清高的人。
黄衣公子并不答话,径直走向那孩子,伸手往他头上屈指探了探:“他阳寿已尽,你做这些并没有什么用,不过是求自己一时良心安宁。”
“怎...怎么会没有用?”我争执道,“至少他尝到了一丝他认为自己再也尝不到的甜味,至少让他在这凉薄世间的最后时刻,不那么苦。”
说着,我心中泛起悲凉,圣殷的子民在一层繁荣假象中困苦地生活着,我却直至今日才看到脓疮一般的事实,忍不住鼻子酸酸的。
黄衣公子皱了皱眉,说道:“以他所受的苦楚,如今反而是解脱,你又何必感伤?”
我看了他一眼,“你这神仙,心肠忒冷了些,纵然凡人生死自然有命,但若众生皆要在苦海里以死求脱,未免太过惨酷了。”
“你为何叫我神仙?”黄衣公子讶异。
“这周遭都是瘴气瘟毒,平常人怎么还能好好站在这讲话?况且你一探便知凡人寿命,自然不是寻常人。”我淡淡说道。
“你小小年纪,竟会望气?”黄衣公子凝眸看我。
面相学中的望气术即通过人的气场与面貌的精神状态推断贵、劣、凶、吉,我从小在万寿行宫这个集天下各派能人异士的地方长大,与他们学过一点皮毛功夫。
“略懂罢了,并未想冒犯尊驾。”我道。
鱼老爹教导我,但凡不知对方虚实背景,言语词措务必谦逊,这便是安生立命的要紧觉悟。
然而黄衣公子对我的话一笑置之。
“阁下何故发笑?”我不解。
“你不过是见了区区小事却当成莫大的见闻,故而笑你。”黄衣公子背过手,临风而立,乍一望去,气质超群。
我道:“生死固然是常事,但被自己亲眼目睹,难免心中哀怜。”
我从小观星,除了看国运凶吉,时常无聊了还会看看凡人的宿命轨迹,一个晚上斗转星移看下来,不知能看尽多少场悲欢离合的故事,对于生死之事,我原本是最不在意的,然而当活生生的发生在面前时,却全然不是一回事了,毕竟有血有肉的人与寂静无声的冷冷星宿还是有区别的。
“本宫正要去修罗场,你可想同去?”黄衣公子扭头看了我一眼。
“荒谬,此处是圣殷国都西郊,何来修罗场一说?”我道。
“去了便知。”说话间黄衣公子已转身而去,一副爱去不去的架子。
真是个脾气别扭的神仙。
哎呀,等等我哪!
我去呀!我去!
紧赶慢赶,好容易撵上,只见黄衣公子敛容站在夏洧江边,冷冷望着对岸。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,只见尸山血海,枯骨相支,唯有人间地狱一词可堪比拟。
我目瞪口呆,心中已不是泛起悲凉那么浅薄,而是仿佛一把利刃划开胸膛,说不出来的不出疼痛。
黄衣公子懒得回头看我一眼,便飞身一跃,站到临江的石头上,望着浑浊的水面,像一只捕食的猛兽,盯着猎物,一动不动。
夏洧江乃是圣殷闻名天下的大江,两岸栽植杨柳,间以桃李樱花,四季景色怡人,这里曾是文人墨客聚集游赏,谈诗论道的风雅集地,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竟成了处决罪犯的刑场。如今曾经湛蓝清澈的江水,变得腥臭浑浊,似一张贪婪地吞噬生命的血盆大口。
我打了个冷颤。
黄衣公子终于抬头,冲我轻蔑笑了笑。在他看来,我就是个没见识过世态艰险的无知少女,为我刚才讽刺他的话,狠狠打我的脸。
晃神间,水面暗涌,一阵风沙席卷而下,江水混沌而起,从中一道黑影窜出,落到临江的石头上,与黄衣男子两边对峙而立。我定睛一看,竟是个面白无须,牛眼睛猪鼻子的老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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