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撵走左丰,卢植便开始撤回围城部队,开始龟缩防御固守营寨。
这便是他身为将领,在准备自己卸任后,到新长官到来前的交接工作。
而身为士人的领袖的他,也在积极联系一切能关系,来为了将来的命运做最后一搏。
显然他和张方这个穿子一样,都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。
只是这一切来得如此快,只月余,便有一辆囚车从洛阳赶赴军中。
这日细雨绵绵,军营中静得出奇。
全军将士全然静默着,在雨中注视着这一切。
一代大儒,军中统帅,平定半个冀州叛乱的卢植,自行钻入囚车,悄无声息地离了大营,以待罪之身踏上返回京都的路程。
只留下两道车辙,表明他的去向。
众人心中不解,明明只要再多一点时间,就可以彻底攻陷黄巾军,朝廷为何要将这大大的功臣入罪。
“先生,你若不嫌弃,让我再追随你一段路吧。”
卢植抬头望向张方,点头默许。
张方自骂完左丰,待怒气平息后,便回忆起这事件的始末。
他倒不担心卢植的命运,因为他知道卢植虽被下罪,却留了活命,毕竟这士之楷模的名声,也不是随便就能杀的。
他此番雨中送卢植,倒不因能得到什么好处,更不是蠢到认为自己可以招其为己所用,完全是出于一片敬佩之心。
在遇到卢植之前,每每提起儒生士人,便总觉只是些坐而论道的虚伪之徒。可自从军以来,却见到了一个,性格刚毅,品德高尚,怀有济世救民之心的真儒将。
如今看如此贤才,在小小囚车内披枷带锁,被雨水淋湿额头,心中感叹,卢子干呀,这大汉不值得。
囚车行至风林山山口,往前便出广宗县境。
只看前方道路泥泞,两旁柳林在风雨中飘扬不定,卢植心觉,这不正是自己的前路一般,不由悠悠长叹。
“正恒,留步。你军职在身不可离营过远,前路漫漫我自独行。”
张方见那囚车上探出的苍首白头,顿感凄凉,便回道,“先生可觉这大汉天下有愧于你?”
卢植叹,“夏雨茵茵,草木郁郁,天下万物,何负于我?”
他挣了挣手上的镣铐,又言道,“那负我的只是人罢了……”
“可先生却不敢说出是何人。”
卢植闻言,看了看张方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心说这乡野之农夫还知庙堂之事,不由心生敬佩。
“有何不敢?士宦之争已近百年,如今就连你这乡野之民都知道,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?”
张方摇头,只言,“非也,那十常侍霍乱朝纲不假,可依我看这辜负先生只并非宦官……”
卢植震惊了。
他自是知道张方要说的是谁,可他却万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。
别说他,这满朝公卿,封疆大吏又何人敢说。
可他偏敢说。
“皇帝刘宏嘛!”
张方一声咆哮,细雨传音,群山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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