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梦江南(1/2)
正月十五一过,年就算是过完了。
过完了年,就意味着日子要开始一天天的按月过起了。
小时候姚禹梦老是听外婆念叨,年好过,月难过。
她一直不理解,问外婆,外婆却总是慈祥地摸着她的头说:“不理解才好啊!不是说你们这一代人都是生在红旗下,长在新中国,每天的日子过得都像过年一样嘛!你们哪懂什么叫年好过,月难过呢!”
长大后姚禹梦才明白,这句话背后的辛酸与无奈,是外婆那一辈人吃了几辈人的苦才奋力从她的生活中抹去的。
那些童年时她当做睡前故事听的往事,不知被外婆美化和简略了多少,才能从颠沛流离的人生轨迹变成一个个充满温馨的回忆。
可惜,她明白得太晚,外婆早已作古,往事业已成风,俱往矣,不可追。
时至今日,这句年好过,月难过却被她的岁月刻刀附上了别样的意义。
赵寅磊离开了她的生活,却没有从她的记忆中缺席,她一个人就好像被困在一个大型纪念馆里,再小的事情,再普通的东西,都会让她想起他,想起他的耐心细致,也想起他的冷漠绝情。
她曾经无比骄傲有着强于一般人的记忆力,堆起来比她还高的医科教材,她虽然学得并不轻松,但也远没有其他同学那样苦痛。
而现在,在她拿起一瓶风油精的时候,在她抓挠蚊子包的时候,在她每天进出医院大门的时候,在她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的时候,每想起他一次,她就无比地痛恨起她那该死的记性。
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比如她的笔被随手放在了哪里,她无论如何也记不住,可有关于赵寅磊的每一件事,每一个细节,她都好像拍成视频了似的,当作宝藏小心地存在了她的大脑里。
何以解忧,唯有工作。
这段时间她差不多都要住在医院里了。
靳宇第一个看出她的状况不对,好几次试图和她聊一聊,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。
这么多年过去,赵寅磊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埋藏的太深太深,此番蓦然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,她的伤口太痛,太狰狞,她不想给任何人看到。
也是直到这一刻,她才恍然大悟,原来她看似不抱希望无欲无求,实际在和他重逢的那一刻起她早已深陷其中,不可自拔。
赵寅磊啊,赵寅磊,你得从我的记忆里离开,我才能自由。
姚禹梦不想被自己逼疯,在心底大声呐喊。
赵寅磊还是像往常一样,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心上,巍峨矗立,不动如山。
可惜,这件事不光姚禹梦说了不算,就是赵寅磊本人来了说的也不算,她唯一能够指望的,只有一点,用工作填满一切时间,以岁月磨平所有痕迹。
日月昭昭再难过,不也日升月落一天天地过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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