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晨定住了视线，看她的样子像是喝醉了，秋姨喜欢在小米粥里放醪糟，难道她连喝醪糟都会醉吗？
夕晴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到大床上，连晨下意识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。
夕晴歪歪地靠在连晨身边，瞳孔微张，神情有些发愣。
连晨拨开她的额发，试了试额头上的温度。
她的脸很红，但是好在没有发烧。
连晨又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，将每一处角落整理好，不漏一丝缝隙。
不可抑止的心酸沸沸扬扬涌上夕晴的心头，仿佛所有情绪和思维都溃散了，眼泪也终于溃决般地涌出：“我跟你说，我以为我重新活一世可以大杀四方，拨乱反正，有仇报仇，有怨报怨，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……我没有家人，也没有家，也没有钱，我什么也不会，什么也做不好……”
“不，你很好，真的，你很好！” 连晨抓住了她颤抖的双手。
夕晴牢牢地回握住他的手，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。
连晨的心跳如鼓锤，剧烈地吞咽了一声：“夕晴。你醉了。”
“我跟你说，他们天天让我干活，我一睁眼就不停的干活，我的手指都烂了，骨头都变形了，他们还嘲讽我，还骂我，打我……他们把我关在黑黑的地方，我好害怕……我生病了，他们也不给我治……我对他们那么好，他们拿农药灌进我嘴里，那么大一瓶农药啊，我好痛，我好难受，然后我就死了……”夕晴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，说着断断续续的话。
连晨的身体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，用力地握紧成拳，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划痕。
夕晴说着说着慢慢往下滑，整个人倒他的双腿上，断断续续地抽泣着：“连晨，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。一切苦难都过去的，你将来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。”
连晨一时有些手足无措，抬起的手僵了半天，才伸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。此刻原本毫无知觉的双腿，似乎感觉到了她滚烫的眼泪。
“他们不会放过我的……不过你放心，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们……”
夕晴嘴里还在嘟嘟喃喃的，渐渐的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。
连晨攥紧双拳，眼眸里涌动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。他闭上眼睛，长长地深吸了几口气，嘴唇微微动了动，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说，却又回归了沉默。
天亮了，夕晴睁开眼的时候，阳光恰到好处地从窗子落在她身上的被子上，带来毛茸茸的温暖感。
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显示七点半了。
这个时间，秋姨应该过来做早饭了吧？
夕晴揉了揉眼睛，发现自己躺在连晨的床上，她拍了拍发沉的脑袋，一片空白。
昨晚自己睡在这了？
地板上还有碗的碎片，夕晴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片段，但记忆只到不小心摔碎了碗，后面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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