萍娘坠井,是倒着栽进去的。
那是个旱井,半个脑袋都砸扁了,右眼直接摔得脱眶,尸身被发现的时候,血淋漓的眼眶已经有蚂蚁落了巢。
元澈请了巧手的妆娘给萍娘修补,刷墙一样涂雪白的铅粉,描最秀美的弯眉,上最明媚的口脂,修补传世古画一样珍而重之地修补着她的脸。做了诸多努力,她曾经清秀无双的面容还是犹如恶鬼,尤其是那干涸的眼窝,黑黢黢的,仿佛永远有呼号的狂风由内而外地席卷而来。
我永远忘不了推开棺盖的那一瞬,瞧见萍娘支离破碎的脸,那种仿佛被摘心一般的苦痛。
元澈在初次瞧见萍娘的时候,心下应是与我差不多的。
所以才大张旗鼓地放灯想要冲淡那份痛,可无论如何做,都不能弥合心上的伤口。
他扯着缰绳,缰绳是松的,他的腕子却是紧绷的。
晓风拂面,天光晶莹,难得少云,红霞只有稀稀疏疏几绺,日头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冒了个头,我和元澈像是被这片晨光裹挟,全程不再出声,生怕扰了这份沉静,马儿又转了个弯,到听梧居了。
他这次很有风度地扶我下马,我也从善如流地扶上他臂膀。
相敬如宾的很。
一进门,十七正杵在中庭,依旧是一袭黑衣,不咸不淡就如一根孤零零的木棍。不远处立着的却是抄着手站的沈云椒,竟也换了一套黑衣,略有些长了,应该不是元澈的。
想想也是,不管是十七还是侍女,都不敢将王爷的衣裳穿在个平头百姓身上。
看身量,加上黑老鸹一样古板的款式,多半是十七的。
沈云椒从不穿黑、灰这种深色,所以乍一看还挺怪,加上他眼不是眼、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态,活像个修成了人形的炸毛老鸹。
沈老鸹朝我走来,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遍,确信我毫发无伤之后,那股子怒火冲天的劲儿才消散了点。
随后,他看向元澈,问道:“我答应你,并非慈悲心肠,是有条件的。”
元澈看向了我,“我已与陈斐说过了,此间事了,就放你们走。”。
他从怀里摸出盛着肖禅眼珠的茶盏,递给沈云椒。
沈云椒冲我道:“我去去就回。”转身就往廊下去了。
我跟着走了两步,被元澈拦下。
在这时候,或许更早,在我看见萍娘尸身的一瞬间,我就明白过来。
“王爷,集市初遇那天,你就已经要找沈云椒了是吗?你是为了萍娘,在找他……”包括全镇封锁、挨家挨户挂白灯搜索,都是找他,而不是在找我……
我怎么忘了,沈云椒很有名的。
岭南有妙手巫医,能活死人肉白骨,即便是身躯不全也能恢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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