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，顺顺利利地过了大桥，过了那段落石高发区，汽车在狭窄的山路间穿行，左侧栏杆下，就是奔腾汹涌的金沙江。
可能是药物的原因，虽然竭力想保持清醒，仍然变得晕晕沉沉，耳边似乎有好多声音。
有食堂里的人声鼎沸，有烤鱼店的人声喧嚣，有乡下学校的朗朗书声，也有地震时的巨大轰鸣。
在这些声音中，她听见了小许静的声音：“看，那是矿洞！”
许静猛地睁开眼睛，往右侧看去，两个荒凉且巨大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眼前。
汽车开得很慢，许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，恍然间似乎重现了矿山的辉煌时刻，似乎又看见了一车一车的矿土被拉出来的样子。
赵晓卉咦了一声：“静静你怎么知道是矿洞？”
“还能是什么……前面是不是快到了？”
“嗯，要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，一直开到观景台。因为矿山早就被淹没了。”
半个小时后，终于在山顶的观景台停了下来，许静迫不及待要下车，但下车的时候差点眩晕过去。
她的身体已经不太适合出这么远的门了。
她怕赵晓卉看出来，扶着车门站了好一会儿，后来才牵着小许静的手来到了观景台边上。
山下，波光粼粼的水库如同湖水一般，宽敞而平静，远远的大坝很像缺了弦的竖琴，这还没到开闸放水的时候。
“被淹没的这一片就是矿山。”赵晓卉耸耸肩：“但我有点记不起它原来的样子了。”
许静也有点迷惑，想象中她能一定能透过它们看清原本的样子。可是，却感觉格外陌生。
直到她看到了对面的一棵歪脖子凤凰树时，她忽然记了起来，以前她和食堂的婶子们经常约着一起爬山，春天挖野葱摘野韭菜，秋天摘山楂捡板栗，那时总会在那棵歪脖子树下休息野餐。
顺着那棵树的方向，她语无伦次地指着下面：“晓卉，那边就是廖农户家，再往下是我们后面搬的新房子，那边是学校，那边是食堂……你还记得不？”
赵晓卉微眯着眼睛看了半天，一脸迷茫：“我们以前的家在哪里啊？”
小许静伸出手，指着山脚的某处：“在那里。”
许静摇头：“不是那里，那时我们住在那边的安置房，长长的几溜平房，我们住在尽头那一间。”
小许静缩回手，抿紧嘴唇一言不发。
赵晓卉哦了一声，扭头接起了电话……电话像是工作室打来的，询问打版和模特的问题。
许静转过头，又看了一眼被水库淹没的矿山，眼神在刚刚小许静指的地方停住了……她忽然想起来，那里好像是山脚处啊。
她曾听赵晓云说起过，小时候他们住的是山脚下的自建房。
那是用泥土、草和木板修建而成的干打垒，顶上盖着油毛毡，遇到风季，狂风嗖嗖地往里钻，下雨的时候顶上也总是淅淅沥沥流个不停，浸得泥土地面都泥泞起来，污浊不堪。
要不是之后遇到的那场事故，他们可能会在那间干打垒里住上很久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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